來成都20多年,北京人史雷依然保留著地道京腔。
在攝影師高原2020年出版的攝影集《返場》里,不僅有90年代中國搖滾樂最初的群像,也有年輕時一頭長發(fā)的史雷。那時他在北京拍廣告,是中國最早拍攝搖滾 MV 的人之一,常與張楚、唐朝樂隊混在一起,客串過張楚《姐姐》的MV。
(相關(guān)資料圖)
那時的北京,是文藝青年的朝圣地。一列列火車上,涌下大批赤手空拳、懷揣夢想的北漂。但史雷卻逆流而行,離開故鄉(xiāng),成了一名蓉漂。
1997年,從德國歸來的唐蕾在玉林西路55號創(chuàng)立了小酒館。兩年后,史雷定居成都,開始參與小酒館的運營。此后25年,小酒館成了成都獨立音樂的一面旗幟,這里走出了聲音玩具、阿修羅、海龜先生、馬賽克等成都本土樂隊。
有人說,成都就是小酒館,小酒館就是成都。在小酒館誕生之初,成都還沒有獨立音樂的演出場地,成都地下樂隊還不為人知。今天,以小酒館為代表的成都livehouse數(shù)量已經(jīng)有十多家,成為全國擁有l(wèi)ivehouse數(shù)量最多的城市。
曾經(jīng)長發(fā)披肩的史雷,仍是年輕時瘦削的模樣,鴨舌帽下的短發(fā)有些花白。走到哪兒,都有人喊他一聲“雷哥”。
接受第一財經(jīng)專訪時,史雷說,他來成都的第一個落腳點就是玉林,見證了這條街的潮起潮落。有時,他會跟朋友調(diào)侃自己是“成都文藝釘子戶”,小酒館扎根玉林的25年,也是成都這個城市即興生長的25年。
2018年,玉林街道邀請小酒館共同打造一個文創(chuàng)園區(qū),由玉林街道區(qū)域內(nèi)一處老房子改造而成。于是,史雷以創(chuàng)始人身份創(chuàng)立了院子文化創(chuàng)意園,這是成都第一個跟社區(qū)共融的文創(chuàng)園區(qū)。
從一家老牌livehouse,到孵化文化產(chǎn)業(yè)的創(chuàng)意園,這是小酒館迭代升級的故事,史雷用更加寬闊豐富的視野、更多元的形式,激活起成都在地文化生活。
整個故事的歷程,就像成都這座慢悠悠的城市一樣,沒有任何目的性,都是順其自然的發(fā)生。
小酒館的25年
相比北京,史雷更喜歡成都,原因很簡單,這里接地氣,“有呼吸感,有人味兒”。走在玉林街巷里,人的心態(tài)和步子都是慢的。
上世紀90年代,他常去西藏,總在成都轉(zhuǎn)機。短暫的停留,認識了很多朋友,于是決定南下,搬到成都定居。
1997年1月18日,唐蕾創(chuàng)立小酒館。史雷描述那時候的唐蕾,“跟中國當代藝術(shù)的關(guān)系更緊密一些。”
最初,小酒館的誕生是為了方便當代藝術(shù)家在此聚會。在不到70平米的酒吧里,常能看到張曉剛、何多苓、周春芽等藝術(shù)家的身影,聚在一起喝酒聊天。
一年后,一些背著樂器的年輕人找到這里,問唐蕾能不能讓他們演出,喜歡搖滾樂的唐蕾為這些樂隊敞開了門。
“我和唐蕾都有一些外來的、更寬的視角。90年代,唐蕾就在歐洲游走看了很多音樂節(jié),”史雷說,他和唐蕾都有相似的性情,既然小酒館這個場所能提供給藝術(shù)家,也可以提供給搖滾青年。
越來越多人聽說,只要有作品,就能上小酒館演出。背著吉他的、想聽現(xiàn)場音樂的、窮游到成都的,各式各樣的年輕人源源不斷地涌向這里。在不到70平米的老店里,最多的一場演出來了200多位觀眾。
小酒館以自由開放的姿態(tài),成為成都獨立樂隊的舞臺,搖滾青年把這里當做“精神上的避難所”。聲音玩具、阿修羅、雷神、襁褓等樂隊在這里收獲最初的聽眾,小酒館也撐起了成都搖滾樂的一面旗幟。
2000年,唐蕾帶著九支成都本土樂隊到北京巡演,崔健和竇唯都來到現(xiàn)場助力,小酒館為巡演制作了一張VCD《2000地下成都北京巡演》。馬賽克主唱夏穎在多年后回憶,正是聽到這張合輯,他決定來成都做音樂。
成都小酒館成了獨立音樂人的向往之地,個性颯爽的唐蕾則被稱為“成都搖滾教母”。
2005年,唐蕾帶著四支成都樂隊走向全國6個城市。2009年,史雷帶隊,以“成都搖滾再出發(fā)”之名將更多本土樂隊帶向全國,他跟馬賽克、海龜先生、熱超波等樂隊坐著火車,跑了十個城市。
“雷哥是看著我們長大的。”海龜先生樂隊主唱李紅旗說,無論是樂隊瀕臨解散的艱難時刻,還是面臨危機的時刻,都是小酒館陪著他們度過。
十周年時,小酒館新開了芳沁店,2015年又有了萬象城店。到了今年25周年慶時,小酒館低調(diào)邀請了100位朋友,在全新升級的芳沁店里聚會。
木馬樂隊主唱木瑪在聚會上說,他一直記得2000年樂隊在小酒館第一次登臺的時刻,“我們青春的很多時候都在這個地方,這里是我們尋找快樂、表達自我的舞臺,也是尊重音樂、尊重舞臺的起點。”
史雷覺得,小酒館之所以能在25年里不急不躁地按照自己的節(jié)奏前進,跟兩位搭檔的性格有關(guān),也與成都這座城市帶來的舒適有關(guān)。
“小酒館本身不是以商業(yè)目的開始的,我們是靠本能去做事。成都這個城市本身就沒有那么強的目的性,這里的音樂人也這樣。”這些年,除了音樂領域,他們以各自對文化和藝術(shù)的理解去做小酒館,所以小酒館也并不單純是一個音樂廠牌。
玉林潮起潮落
在成都生活工作20多年,史雷最能感受玉林的起伏變化。
他記得上世紀90年代末,從玉林西路到玉林東路走一圈,街上全是飯店。“一到飯點,馬路牙子上都擺著桌子,所有人就在人行道上坐著吃飯,路人就在里面穿行。”后來玉林西路上又開滿了年輕人的服裝店,如同今天的買手店,生意興隆。
當時,小酒館是當代藝術(shù)家聚會和年輕人聽原創(chuàng)音樂現(xiàn)場的去處,隔壁的白夜酒吧是詩人翟永明開出的另一個公共文化空間,聚集著本土藝術(shù)家、詩人和全國各地到訪成都的文化人。
之后,隨著成都往南發(fā)展,玉林老城區(qū)風光不再,逐漸蕭條,白夜酒吧也搬去了寬窄巷子。
“最蕭條的時候,玉林西路只剩下我們一家酒吧。”他說。
2007年,音樂人趙雷從拉薩漫游到成都,像之前的很多音樂人一樣,他把小酒館當做夢想的舞臺,唐蕾也像當年幫助任何一位創(chuàng)作音樂人那樣,讓趙雷登臺演唱。
十年后,趙雷創(chuàng)作的一曲《成都》火遍中國,為小酒館帶來無數(shù)的打卡者,也改變了玉林。
當小酒館被紛至沓來的游客帶火,玉林西路也重新沸騰。今天再去這條街上走一遭,能數(shù)出幾十家酒吧。
小酒館的韌性與堅守,等來了玉林從蕭條到繁榮的重生。潮起潮落中,唐蕾和史雷也一直在思考小酒館的發(fā)展變化。
“小酒館在誕生之初,就與當代藝術(shù)密切相關(guān)。我們不只關(guān)注音樂,還關(guān)注多元的青年文化,也是機緣巧合才成為了一個原創(chuàng)音樂基地。”史雷說,2018年,玉林街道找到小酒館運營團隊,想一起打造一個文化創(chuàng)意街區(qū)、一個孵化文化創(chuàng)意的空間,雙方一拍即合。
2018年8月,院子文化創(chuàng)意園開園,成都有了第一個與社區(qū)共融的文創(chuàng)園區(qū)。
院子文化創(chuàng)意園既是小酒館衍生出來的新生事物,也是一個特殊的存在。四年里,這里相繼入駐了視覺設計、獨立音樂廠牌、影像制作、建筑設計、動畫制作等不同類型的11個創(chuàng)意文化工作室。
“這里的好多工作室主理人都跟小酒館有過交集,或者說產(chǎn)生過連接。”史雷說,有了院子文化的場地,年輕藝術(shù)團隊能以院子為基地,做更多有趣的事情,從院子生發(fā)出更多在地文化的藝術(shù)創(chuàng)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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